第二节
等到洗好脸,看着镜中的自己,她才慢慢地回过神,她结过婚了,然后离了。
虽然不能立即举行婚礼,但商妈在这么巨大的喜悦面前,奇迹般地康愈了,欢喜地领着未来媳妇走亲访友,见人就夸媳妇有多俊有多优秀。
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结合,能娶到女战友这样的妻子,是把今生的遗憾降到了最低。
商明天默默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小脸,闭了闭眼。
刚住进租处的几天,她早晨醒来,都恍恍惚惚的,耳朵竖起来,似乎听到康领导在外面走动。
“小雁……”明天喊着,声音颤颤的。
“小雁,我……想抱下你,最后一次。”明天咬着唇,深呼吸。从此以后,他有了女友,所有的人生都要对她担起责任和义务。他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想念小雁,也不能表达出对小雁的关心。小雁只能在他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,在夜深人静时,他醒着,独自悄悄地凝视。
“滨江的治安挺好的。”白雁笑道,离明天有一臂的距离,她探头看到明天手中空空如也,“超市快要关门了,你快去吧,你女朋友还在宾馆等你呢!”
于是,女战友以商明天女友的身份去了云县。
“那你自己是什么?”白雁问得很刻薄。
“我两者都要。”
“明天,不了。”白雁轻轻摇了摇头,“别学那些坏男人,心里面装一个,眼里看一个。你对一个人实心实意的好,才能得到别人百分之百的回报。你现在是有女友的人,再抱我,对她不公平,也是……对我的不尊重。明天心里面想什么,我都清楚,不要说,也不要做,这样就好。我以后也会过得和你们一样好。”
那十几年相伴的时光,今生,已成绝唱。
以后他们还会碰面,但是再见的他们,只是儿时的伙伴,他不再是小雁的明天,小雁不再是他的小雁。
习惯是件可怕的事。
“我出来买点土特产带回部队,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安全到家。”明天站在树荫下,路灯淡黄的光束透过树隙,斑斑驳驳,撒了一身。
“他父母都不在,也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世故,和他做朋友,不会太委屈。而且他失去过亲人,一定特别懂得珍惜……家人。”
这股快乐,身在滨江的白雁也感受到了。昨天晚上,冷锋和她一起请明天和女友吃饭,为他们送行。
“明天,你真唠叨哎,你是不是担心我嫁不出去?我妈都不操这份心,你乱担心什么呀?快走,快走,不然你女友要发寻人启事了。”白雁抬抬手,催促道。
早晨,时针静静指向七点半。白雁蜷缩着身子,贪恋被窝里的温暖,把头又埋了进去。连续上了两个夜班,今天她休息,不用着急起床,但十点时要到火车站送下明天。
“嗯!”她乖乖地应着。
“小雁,其实……冷锋是个不错的男人。”
“也不知好男人都躲哪去了,我见到的都是恐龙级别的,真是白煞我那条六百元的裙子。”柳晶扼腕叹息。
“不会的,康领导是个例外。”
明天强抑住心底泛滥的心酸,点点头,“好,那就不抱。小雁,以后交朋友,要先请人打听一下,别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。”
柳晶现在很热衷相亲,不管谁介绍,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,她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,兴冲冲地去展示自己,结果总是灰溜溜地回来。
康剑明白了,“华老板多虑,我心情非常非常好!”
“二十四岁是大龄吗?”白雁问她。和她相反,白雁是不管谁介绍,不管对象是谁,她一概不见。不知是以前没好好睡觉怎么的,白雁一有空闲,就是抓紧时间,昏天黑地胡睡,有时连饭也睡省了。
柳晶最近受到了一个很大的打击。有个同事为她介绍了个离异男人,还带着个小孩。
这两个半月,对于商家是喜忧参半。
明天的女友,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、大方,性情也好。一顿饭的时间,她的视线一直看着明天,时不时向明天小声地撒个娇。明天总是温和地应着她,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,明天会情不自禁地叹气。
冷锋开玩笑地问白雁,他想上去喝杯茶,可以吗?
忧的是他们自以为很精明、很自重的女儿商明星居然在滨江做不正当的事,不仅如此,还欠了一笔高利贷。商妈哭得吼得地动山摇,盛怒之下,心脏病发作,若不是抢救及时,差点魂归西天。商明星跪在商妈床前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让爸妈伤心的事。商妈本来想不认这个女儿,后来在商明天的规劝下,认是认了,但她定下一条规矩:在她有生之年,商明星不准踏出云县一步,要天天到她眼皮之下报到。她还嫌不解恨,给商明星剃了个大光头,让商明星没办法出门,在家面壁思过。
白雁上楼,还没到门口,听到手机响,一接,是明天。
白雁状似随意地说道,在医院待了两天,家里一团乱,等以后收拾干净了,再邀请他上去。
时间过得真快,明天两个半月的休假都过去了,而她也离婚两个月带十天。
商家在此重创之时,迎来了商明天的女战友。在把女战友接去云县前,商明天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。妈妈病倒在床,需要一个巨大的惊喜来冲去她心底的灰暗。另一方面白雁也特别想看到他过得幸福。女战友对他又情深意重,在得知明星的事后,不仅没有一点歧视,反而劝慰商明天,还说要找她父亲的朋友给明星找一份正当工作,那样明星再也不会误入歧途。
这是在她的新租所,不是在原先的家。
白雁觉得自己和柳晶属于另类份子。她顶着市长助理前妻这个头衔,一般人是不敢染指的。柳晶呢,和准老公同居了几年,等于是半拉子夫妻,其他男人不太能接受。她们虽然年纪不大,但也算是不好处理的半成品,婚姻前景不乐观。
“阿嚏!”白雁把头探出被子,嗅到清冷的空气,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她揉揉鼻子,睁开眼,对着天花板先发了会呆。
关于她的离婚,医院里是说得风生水起,什么样的版本都有。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,那就是两个人地位差别太大,她配不上康领导。柳晶听到后,义愤填膺地为白雁争辩,说是白雁先不要康领导,别人同情地一笑。白雁倒无所谓,医院里人多,她能充当几天的绯闻主角?果真,在秋意袭人时,也就没人再谈起她这位市长助理的下堂妻了,护士长兴致勃勃地又为她开始介绍对象。
白雁白了她一眼,“你是找纸还是找男人?”
“嗯,我们医院公认的。”
冷锋摸了摸她的头,替她打开车门,笑了笑,就走了。
白雁把手指塞进嘴巴里,泪如雨下。
“白雁,你说我们属于大龄剩女吗?”柳晶问白雁。
柳晶哑然。
男人倒是个不错的男人,可是离异了,就像一块美玉中有了点显目的瑕疵。柳晶相亲回来,抱着白雁大哭:“雁,我怎么就落到这份上了,我长相不错,收入不错,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像张白纸似的好男人呢!”
“小雁,再见!”没等白雁回应,他冲上去,搂抱了白雁一下,然后急促地松开,转身而去。
吃完饭出来,冷锋把他们先送到宾馆,然后再把白雁送回租处。